巴黎圣母院 節選

　　《巴黎圣母院》：　　司法官正面的中央有一個高大的臺階，人群有如泉水，從大臺階上不斷流入廣場，好似一道飛瀑瀉入湖泊一般。頓時，叫聲、笑聲、無數人的跺腳聲，匯成了巨大的聲響。府衙的捕頭為維持秩序，在人群中橫沖直撞，使這聲音越發振聾發聵。　　家家戶戶的門口，窗戶、天窗、屋頂，都密密麻麻地聚集著成千上萬張市民。這些人不為別的，只為看看熱鬧，仿佛這樣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現在我們還是來看看古老的司法官大廳吧。整座大廳呈平行四邊形，寬闊無比。大廳的一端擺著一張又長又寬又厚的大理石桌子，另一端是一個小教堂。　　這座小教堂是六年前建成的。當時，國王路易十一叫人在教堂里雕刻了一座自己跪在圣母面前的塑像，還把查理大帝和圣路易的塑像搬到小教堂里來。建筑高雅別致、雕刻奇妙、門楣上是鏤空的薔薇花瓣小圓窗，纖秀、優雅，像是一顆用花邊做成的星星。　　大廳中間，有一座鋪著金色錦緞的看臺，這是專門為弗朗德勒使者們和其他應邀來觀看圣跡劇的大人物搭設的。　　按照慣例，圣跡劇將在大理石桌上表演，因此人們早早就把它布置停當了。斑駁厚實的桌面上搭起了一個高高的木架籠子，它的上端是舞臺。籠子四周圍著帷幕，里面是演員們的更衣室。籠子外面擺著一張梯子，主要用于聯結舞臺和更衣室。此時，司法宮典吏的四名捕頭，分別立于大理石桌子的四角，看管著恣意行樂的民眾。　　為照顧使臣們的時間，演出要等到司法官的大鐘敲響正午十二點才開始。可是，有許多的觀眾從一大早就在這里等著了，甚至有人已經在這里熬了一夜。　　人群每時每刻都在增多，就如超過水位的水流，開始沿著墻壁升高，向各柱子周圍上漲，漫上了柱頂、檐板、窗臺。　　群眾感到急躁、煩悶，有時會因為一些小事而大動肝火。長時間地等待讓埋怨和咒罵的聲音越來越大，從紅衣主教到司法官的大門都被他們罵了個遍。散布在人群中的學子和仆役，在心懷不滿的人群中搗亂，挑逗促狹、挖苦諷刺，激起普遍的惡劣情緒。　　一伙兒搗蛋鬼砸破一扇玻璃窗鉆進來，大膽地爬到柱子頂盤上坐著。他們居高臨下，嘲笑大廳里的群眾，揶揄外面廣場上的人群。他們當中的一個突然大叫道：“是你呀，約翰·弗羅洛·德·莫朗迪諾！你是磨坊的約翰，真是名副其實，你的四肢活像四只迎風旋轉的風翼。你來多久了？”那個被稱為約翰的是個金黃色頭發的小鬼，有著漂亮的臉蛋，淘氣的神態，他坐在一個頭拱的葉板上。　　“上帝保佑，已經四個多鐘頭了！”約翰·弗羅洛回答道，“但愿將來下了地獄，這四個鐘頭能計算在我進煉獄的凈罪時間里。西西里國王的八名唱詩班童子，在圣小教堂唱七點鐘大彌撒，我趕上聽了**節哩。”“那倒是有名的唱詩班，聲音比他們頭上的帽子還尖！不過，國王給圣約翰大人舉行彌撒前，還應該先打聽一下，圣約翰大人可能不太喜歡聽用普羅旺斯口音唱的拉丁文贊美詩。”那位接著說道。　　“國王弄這名堂，還不是為了雇用西西里國王的這個該死的唱詩班？”窗下人群中有個老太婆尖聲喊道，“我向大家請教一下，一次彌撒就得花一千巴黎利弗爾！這筆款項可是從巴黎菜市場海產承包稅中出賬的！”“閉嘴！老太婆！”站在她身旁的大胖子捂著鼻子，一本正經地說道，“不舉行彌撒怎么行，你總不希望國王的身體出現問題吧？”“說得好，吉爾·勒科尼君，你這個專供皮貨給國王做皮裘的！”那個攀在斗拱上的小個子學子叫道。　　皮貨商這個倒霉的名字，引得所有學子都大聲大笑起來。有個調皮鬼接著說道：“尊敬的吉爾·勒科尼是御膳總管約翰·勒科尼公的兄弟，樊尚林苑首席守林官馬伊埃·勒科尼公的公子，個個都是巴黎的好市民！”大家更樂不可支了。肥頭胖耳的皮貨商拼命想躲開四面八方向他射過來的目光，任憑他如何躲終究沒有躲過。他又氣又惱，充血的大臉龐漲得紫紅。　　*后，人群中有一個人出來替他解了圍。此人又胖又矮，同皮貨商一樣令人起敬。他說道：“罪孽呀罪孽！有些學子竟對一個市民如此不敬！想當年，要是學子敢如此不敬，就得先挨柴火棒子打，再用柴火棒子活活燒死。”學子們一下子被氣炸了。　　“他是那個在大學里宣過誓的書商。”有人喊道。　　“繆斯尼埃，我們要燒光你的書！”于是，大家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攻擊那個書商。　　“你們全部見鬼去吧！”安德里·繆斯尼埃嘟囔著。　　“安德里，不要再放屁了，要不，看我掉下去砸在你的腦袋上。”約翰一直吊在柱頂上，接過話頭說道。　　安德里抬起眼睛看了一會兒，好像在估量一下柱子有多高，促狹鬼有多重，再默算一下沖擊力，然后就不敢言語了。　　約翰成了這場唇槍舌劍之戰的勝利者，便乘勝追擊：“我雖然是副主教的弟弟，但還是要這么干！高貴的先生們，學堂的學子們！像今天這樣的日子，我們失去了應該得到的尊重！別的姑且不說，你們看看，新城有五月樹和焰火，舊城有圣跡劇。啊！狂人教皇和弗朗德勒使君，你看我們大學城，又有什么呢！”“我們倒是有個加伊亞廣場。”有人說道。　　“打倒學董！”約翰大聲叫著。在場的學子們紛紛響應，并揚言要在加伊亞廣場上放焰火，燒毀學董的一切物品。　　“世界末日到了！”安德里塞住耳朵咕嚕道。　　“噢！學董來了！正往廣場這邊走。”有人在窗臺上突然喊道。　　人人爭先恐后扭轉頭向廣場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