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草波希米亞 節選

前，在北京接待過一個德國朋友。他跟團來的，然后自己開
溜，跟著我到處轉悠，讓我帶他去“舊城”看。當時我不懂，想
想就把他帶到前門的小街巷里，其實也不算錯，不知道他找到想看的
東西沒有。后來看到歐洲的城市，把百多年以至幾百年以前，當時的
城市范圍，多半是現在市中心有古建筑顯現歷史沿革的那一片，叫做
“舊城”，或翻譯作老城。我們現在到其他城市，也通常是直奔舊
城，看過舊城區，觀光的基本任務就差不多完成了。
    布拉格的老城廣場，曾經是叫做“老城”(stare mesto)的那個古
市鎮的中心廣場，*早在11世紀的時候，是個市集。從那時起，廣場
發展千年，不過看看百年前的畫面，和眼前一樣，市集還在，屋宇依
然。如果把現在拍的錄像換成黑白顏色，就令人感覺時光在倒流。
    老城廣場并不博大，站在廣場一角，一切盡收眼底，豐富而
緊湊，寬闊而壯觀，四周除了堪稱經典的舊城市政廳(staromestskaRadice
)、圣尼古拉教堂(kostelsv.mikulase)、泰恩教堂kostel panny marie
pred tynem)等，幾乎每一座屋舍都有屬于自己的年代、款式、色彩和
圖騰。依據這些圖騰，人們給屋舍起了奇特美麗的名字：石鐘之屋、
可憐人之屋、石牡羊之屋、金獨角獸之屋、鵲鳥之屋、藍星之屋和公
牛之屋……等待人們去探尋它們背后的故事。開始以為樓宇圖騰是很
神秘的事情，其實就是不懂得排門牌號的時候，人們想出來分清你我
的招數。這種招數現在也用，兒子上的幼兒園，雖然分班級，但每個
班都有標志——紅、藍蝸牛、瓢蟲、大象什么的；存放每個孩子物品
的柜子，也都貼一個小卡通，尚未識字的孩子們只要認清自己是什么
就行了。
    廣場中央聳立著思想者揚·胡斯(jan hus)和他的追隨者們，還總
有一只白鴿棲息在圣者的頭頂。胡斯，對于捷克民族是個重要人物，
7月6日胡斯紀念日，全國都放假。揚·胡斯三十三歲就已經擔任布拉
格大學(查理大學前身)的校長，作為語言學者，他為捷克語添加了
那些令我們頭痛的勾勾撇撇，使語言結構更加完美。作為神甫，胡斯
痛斥教廷腐敗，提倡宗教改革，注重天主教精神而非形式，矛頭直接
 指向教會，對抗的結果，是被開除教籍下放農村，*終作為“異端邪
教”，火刑處死。那是1415年，胡斯年僅四十六歲，此事引發了后來
的“胡斯戰爭”。著名的馬丁·路德，在胡斯之后，成為中歐地區宗
教改革的又一個偉大領袖。火刑五百年后，為了紀念胡斯，人們塑造
了這座雕像。保守勢力當然不會閑著，為了與之對抗，  “耶穌會”把
另一個“揚”，即從查理橋投入河中的殉教英雄揚·內波穆克，封為
圣徒，又稱圣約翰，還在布拉格城堡的圣·維圖斯教堂修建約翰禮拜
堂和陵墓，供教徒們瞻仰。
    時間把恩怨沖淡，使世事寬容，在當今社會，人們瞻仰智勇辭世
的胡斯的同時，也要去摸一摸他的對立派查理大橋上那個為了忠而犧
牲的圣約翰。
    舊城市政廳，安置著一座精美的天文鐘，由頂部裝置，中間模
擬太陽月亮地球運行軌道的天文鐘，和下部的月歷三部分組成。每個
正點的報時都是一次小型“典禮”，象征“虛榮”、  “貪婪”、  “死
亡”和“欲望”的小人兒們各自活動，頂部門開，圣保羅和耶穌十一
門徒徐徐移動循環一周，*后，頂部小窗中探出公雞，鐘聲和雞鳴為
*終的高潮。天文鐘巧妙絕倫的設計，和它*初設計師傳奇般的雙目
失明，每個小時都吸引著大批人潮。
    青磚鋪地，屋宇林立，棕黑色木屋里販賣著紀念品，閃爍著火
焰的鐵匠鋪傳來當當聲響，大片的咖啡座酒座吸引著那些滿不在乎、
享受市中心高消費的游客們，觀景馬車選擇這里作為總站，在廣場一
    側排列著，馬兒們放松身段，穿戴古典的馬夫們，一邊伶俐地等著生
    意，還忙里偷閑擰開老式水龍頭，打水飲馬。
    不同的時代，為廣場添加了不同的風韻；不同的日子，這里都有不
    同的風景帶給人們期待和驚喜。雖然住得不近，我們總跑來這里，每次
    來這里，都感到舒服，很愿意在這里隨意的站一會兒，坐一會兒。
    **次來到老城廣場，我**次看到以為謀生的行為藝術表
    演——真人雕塑；我還看到過流浪藝人在這里席地而坐抒情而歌；天
    氣好的周末，總能碰到婚禮，曾經有一對新人恨不得招呼廣場上所有
    的人來和他們合影。
    一次，夏目的傍晚，忽然從街里跑出一隊身著捷克民族服裝的少
    男少女，隨意地選擇了一塊地方，兩個人彈琴，其他人手拉手歡快地
    載歌載舞。大約十多分鐘，他們停下來，向游人發放宣傳資料，為民
    族音樂節做推廣。還有一次，我們碰上來這里“賣藝”的瑞典民間樂
    團，大約三十來個年輕人，包括樂手，歌舞演員，全部都是那種掉在
    人堆里絕對找不出來的人，與本地人不同的是白中透粉的臉色。雖然
    盛夏，樂手們著裝一絲不茍，一律是白襯衫，銀灰色外套，配深紅色
    領帶或者罩裙。他們都身兼多職，演奏員還兼任伴音伴舞，每個人都
    認真地投入地發揮自己，生氣勃勃的感覺像要從身上洋溢出來。雖然
是團隊，和那些個人賣藝者是一樣的，他們也拿_頂帽子，倒放在演：
奏席的前方，請觀眾們投放進對他們表演的認可。從他們那里，我還
聽到歌曲《我想到中國去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