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傳統文化演講錄(第三輯) 節選

《中華傳統文化講演錄（□□輯）》：
　　士庶社會地位和政治前途的變化給當時士人的心態帶來巨大的影響，使他們具有一種過去士人所不具備的精神面貌。首先，他們對自己的才能充滿高度的自信心，唐代詩人個個都自我感覺良好。那位自稱“我輩豈是蓬蒿人”的李白就不用說了，他認為自己簡直就是個□□□□的神人，文可以安邦濟世，武能夠決勝千里，曾夸口說自己“懷經濟之才，抗巢由之節，文可以變風俗，學可以究天人”（《為宋中丞自薦表》）。杜甫對自己才能的自負一點也不比李白遜色：“甫昔少年日，早充觀國賓。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自謂頗挺出，立登要路津。”這的確有點天下舍我其誰的氣概，他的政治抱負□好還是讓他自己來說吧：“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其次，與他們對自己才能的自負相連的，就是唐代尤其是詩人個個都自負狂傲，唐代士人都有那股蔑視王侯凌轢卿相的傲氣，蘇軾在《李太白碑陰記》中就稱李白“氣蓋天下”，“戲萬乘若僚友，視儔列如草芥”。人們說李白“眼高四海空無人”。在人們印象中忠厚老實的杜甫也說自己年青時“脫略下時輩，結交皆老蒼。飲酣視八極，俗物多茫茫”（《壯游》）。初盛唐士人的精神風貌正如李白所說的那樣“揚眉吐氣，激昂青云”（《與韓荊州書》）。唐代士人的恃才傲物自有其原因，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他們憑自己的才氣隨時可能與□□并肩臺閣，進士常常被稱為“白衣卿相”，他們在□□面前不僅用不著謙卑和怯懦，而且還有某種才華上的優越感。再次，由于國家給士人在仕途上提供了施展才華的大致公平的機會，他們生長在這個偉大時代里，一般說來由衷地熱愛自己的時代，他們用生花的妙筆來抒發盛世情懷。大多數人雖躬逢盛世卻淪落“明代”，那位狂放不羈的王泠然就久屈下僚，孟浩然也只好“坐觀垂釣”，許多詩人才高位下，盛唐殷瑤就慨嘆“高才無貴士”（《河岳英靈集·常建》）。他們當然難免大發牢騷，少不了不平和憤怒，但他們總是把自己仕途的坎坷歸咎于“時命不將明主合”（綦毋潛《早發上東門》），嘆息個人的命運多舛，很少因此遷怒于國家和時代，更沒有對自己的前任失去信心。□后，由于科舉為士人提供了大致公平競爭的機會，寒俊之士希望通過自己的才華能夠位極人臣，輔佐明君，這樣激起了士人對功名事業狂熱的追求。相較于其他朝代，唐代一代士人志氣宏放，胸襟開闊，這使他們將個人的命運與國家的命運緊緊聯在一起，期望以自己的才略智謀為國效力。李白在天寶三載被玄宗賜金放還后仍不氣餒，肯定自己有朝一日會“逢時吐氣思經綸”，在《梁甫吟》一詩的結尾說：“風云感會起屠釣，大人堄屼當安之。”杜甫的人生志向也是位至宰相輔佐君王：“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不僅李杜是這樣，唐代士人大多以宰相自期，張九齡也曾說“致君堯舜，齊衡管樂，、行之在我，何必古人”（徐浩《張九齡神道碑》）。
　　二、浪漫的時代氛圍與詩人豪縱個性的形成
　　從整體上看，唐代是一個風流浪漫的朝代，尤其是盛唐浪漫、狂熱的時代氛圍，使個性開朗者更加浪漫使氣，使穩健持重者也富于豪氣與剛強。通過初唐近百年政治的安定、經濟的繁榮、軍事的強大，使整個大唐帝國處處洋溢著歡快的情調和浪漫的激情。與成年在血雨腥風中度日的南北朝人希望太平安定相反，盛唐的青年人特別需要精神上和物質上的刺激。這不是一個冷靜地思辨的時代，如魏晉南北朝；也不是一個注重細膩的官能感受的時代，如晚唐五代和宋元，每一個人內心都澎湃著青春的激流，大家都滿懷喜悅地迎接帝國萬物更新的春天。誰還有心思坐下來死啃經書如《周禮》這些古董呢？不僅高適說“大笑向文士，一經何足貴”？（《塞下曲》）連王維這樣的書呆也高喊“豈學書生輩，窗前老一經？”（王維《送趙都督赴代州得青字》）。當聽李白說“誰能書閣下，白云太玄經”，我們就一點也不感到奇怪了。他在《嘲魯儒》中更嘲笑“魯叟談五經，白發死章句”，說他們“是著遠游履，首戴方山巾。緩步從直道，未行先起光”的樣子古板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