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史資料(總142號) 節選

《近代史資料（總142號）》：　　民國五年六月三十日奉使日之命，翌月十七日自北京起程。時袁項城歿未久，京中人心惶惶，遷津者甚眾。陸閏生使日時，其接鳳樓之住宅，余兄弟借居之。是時伯初已奉堂上赴津，因將粗重器具，分寄親友各處。書籍多種，搜集時頗費心血，慮其散失，悉寄存大理院書庫。十余年舊巢，半月中一律清理。攜東行李無多，頗覺身輕無累。京友設餞，日輒數次，以天氣炎熱，都辭謝之。法界同人，格外關系，特于法學會茶聚，攝影志別。司法事業，經營數年，僅小有基礎，中途改業，與同人不無戀戀也。　　啟行之日，循例掛一專車，警廳備樂隊送別。無論何國，尊視官吏，無逾中國矣。友人至津者，咸來車站話別，頗不寂寞。至新車站，廉礪卿偕法界同人來迓。日領松平恒雄夫婦亦至。是晚在敷島酒樓晚餐。略周旋后，即送眷至伯初宅。傍晚赴松平約，先就浴，主客各以浴衣就食。西禮晚餐須易禮服，日本料理乃適相反，雖文簡不能并論，然盛夏得此脫略，受福不淺。松平為舊時一高同學，人溫厚誠懇，在中國頗有聲譽。時余患猩紅熱未久，步行尚無力。散后，即登天潮丸。船小艙熱，幾等火坑，萬不能寢。夫婦二人，復上岸至利順德飯店一宿。清晨登舟，即解纜。一行為余夫婦，及德馨、德聲、德和三女。德和服水手衣，人咸以男孩視之。德衛自幼由伯初撫養，未隨行。朱茂溪從余任秘書長數年，因調充隨員，亦同行。外此男仆傅榮、于貴，女仆陸嫗，都為上下九人。傅榮為陸閏生舊仆，曾在使署任役三年，略諳日語。一路以此仆為*熟悉情形矣。　　舟行風平浪靜，彥安及各兒仍暈不能起。天潮丸無休息室，僅飯廳一小間兼公用，而乘客用膳尚須分兩班。船主招待則甚周至。翌晨，船員及乘客各出紙索書，因作書半日。午刻至大連。舟未傍岸，南滿公司派人來接，眷屬尚偃臥未起身也。上岸，由公司預備雙馬車，沿路有警保護，宿大和旅館，用特別室，飯廳亦用專室。公司特派專員招料。是晚旅館有音樂會，南滿總裁中村雄次郎亦到。中村及他客，大半依西式服夜禮服，余以旅行中未易衣。次日答訪中村，出門即有警衛。是晚中村飲于郊外星浦酒樓，時有小霧，坐對海面，頗覺廣漠。旋霧散，小島陸續出現，誠奇觀也。滯大連兩日，換乘臺中丸赴神戶。計舟行兩日，船中艙位舒適，不似天潮丸之局促矣。船主于甲板上備一藤椅，以木牌標明“中華民國公使閣下”字樣，備余專用，惟不及夫人。在舟進口時懸中國之旗，表敬意也。舟行一日后，途中與自天津起碇之湖南丸相遇。時日使日置益適乘此船，以無線電來詢起居，亦以無線電答之。湖南丸馬力速，越余船而過，先抵神戶數小時。　　舟抵神戶，嵇滌笙為駐神領事，偕館員及華僑多人來迓，即至東亞旅館。新聞記者包圍發問、攝影，頗不得自由。自大連、門司以來，迭與三面記者雜談。后東京《大和新聞》載《章公使罵日本》一篇，即得于此輩之零雜報告。惟《朝日新聞》記者某君與余識于北京，特自門司同舟至神戶，于舟中暇時約談，并聲明對于兩國關系，盡請直言其意見，若于地位上不能發表者，必以友誼刪節之。尋復以所談原稿相示，經余詳細校訂，始行登載。似此審慎，自無誤傳之慮。　　……